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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者每年暑假都會外遊，今年原本計劃到富士山，一嘗登上日本最高峰的滋味，可惜受豬流感影響，小朋友的學校假期有變，打亂了陣腳。去不成日本三大神山的富士，改為去另一個神山 ﹣立山。

立山最為香港人熟識的景點，就是每年四月中開山時的「雪の大谷」，剷雪機將數十米厚的冰雪剷走，重新將道路開通，路旁形成了幾十米高筆直的雪牆，蔚為奇觀。這個旅遊景點，坐落在2,450米的「室堂」高原，交通工具和一般的旅遊人士都是以這裏為最高點。其實聳立在高原之上的立山連峰，就是日本二十個高度超過三千米高山的其中一個。要攀上這個有「日本阿爾卑斯山」之稱的雪山，原來並不困難。去觀光旅遊都不忘行山，於是就加插了登上3,015米高峰的行程。

立山連峰的外型有點像香港的八仙嶺，橫亙的棱脊連綿約一公里，形成了多個小山峰。位於南面的主峰雄山，高3,003米，峰頂設有一座小神社。山脊中央3.015米的大汝山是立山連峰的最高點，山脊北面則是高2,999米的富士の折立山。

一般登遊立山連峰，都是以主峰雄山為目的地，到神社參拜後沿路折返。由室堂平原起步，初段都是平緩的石砌登山徑。雖然是仲夏時份，山坡上仍然積有「殘雪」。部份冰雪更橫伸到小徑上，幾個工人忙碌地用電鋸清理冰雪，好讓登山人士安全地走過。經過約五十分鐘的舒適步程，到達2,700米的「一の越」山坳。

日本登山文化當中一個特色，是將登山路程分成多個段落，例如最多人會由富士山的五合目出發，步行上最頂的九合目。雄山的登山路程，亦又一の越山坳開始，到達雄山山頂的五の越。因為立山被視為日本佛教信仰中的神山，千多年前日本人最初攀上立山時，認為登上神山參拜，所有的罪過都會被赦免，就能進入極樂世界。除了在山頂設有神社，在每個「越」都有一個小神龕，信眾可以沿路參拜。

而另一個日本登山文化特色是「山小屋」。最初的山小屋是設立在山上的簡陋木屋，原意是為登山人士提供休息及躲避風雪的臨時棲身地方。後來山小屋亦有住宿服務，但只提供簡單膳食及宿位，甚至連沐浴設備亦欠奉。可能登上立山的遊人眾多，一の越山坳設有一所規模不細的山小屋「一の越山莊」。我們亦預約了宿位，登過立山之後，渡宿一宵，觀賞高山上特別燦爛的星空。

由一の越開始，登山的路段再沒有石砌的小徑，甚至連明確的路線都沒有，只有在散碎的石上噴上箭嘴作為指引。雪山冬天積了厚厚的雪，夏天受猛烈的陽光照射，早晚的溫差又大，加上沒有植物覆蓋，風化的情況十分嚴重，山坡上盡是磷峋的石塊。而且石塊主要由大塊的火山岩崩裂出來，掉到山坡上，所以非常鬆散。在如此佈滿石塊的陡峭斜坡上行進，基本上要手腳並用才能應付得來。

經過一小時的碎石斜坡路段，終於到達主峰雄山。高山上的天氣瞬息萬變，時而陽光普照，一片晴空；時而雲霧縈繞，微雨紛飛。我們到達山頂的時候，就如置身仙境當中，被厚雲圍繞，能見度只得數百米。其實在晴朗的日子，在雄山山頂可以向東南眺望日本的最高峰富士山，亦可俯望山峰另一邊著名的黑部水庫和水霸，可惜當日天氣未如理想，甚至連幾百米下面的高原亦不能窺見。

別過雄山，繼續前往最高峰大汝山。沿棱脊旁行進大約五百米，已經處身在大汝山之下。跟箭嘴指示，攀過一堆亂石，再爬上一組巨岩之上，原來就是大汝山山頂。一直以為山頂設有標高柱一類有標示性質的建築，但竟然只有一面寫了「大汝山 3015m」，插在最高處一塊約兩米高大石罅縫中的細小木牌。環顧山頂，除了纍纍的亂石，還是亂石，怪不得多數的登山客選擇只到雄山主峰，而不順道探遊相距不遠的最高峰大汝山了。

在大汝山及雄山中間向着室堂高原方向，接近棱脊有一片仍然積了冰雪的凹陷斜坡，稱為「冰斗」，是冰川的遺跡，亦成為日本的國家指定自然保護物。而室堂高原旁邊，原來是一個破火山口，現在室堂高原的地獄谷，每天仍不斷噴出琉磺蒸氣，可以想像史前火山爆發，岩漿四噴的恐怖情景。

由雄山落回一の越山坳已時近黃昏，雲層開始在大約二千米高度的山巒間積聚，形成一片偌大的雲海。皚皚白雲之上，是一片蔚藍晴空，與落日餘暉形成強烈的對比。這一刻，亦是整個登山旅程最美的時刻。面對如詩似畫的景緻，大有流連忘返的感覺，雖然即將入黑，但亦忍不住停下腳步細意欣賞。

晚上步出山莊外面，氣溫已經降到大約只得六、七度，加上猛烈的寒風，實在叫人不想逗留。但是高山上空氣特別潔淨，加上遠離燈火光害，整個漆黑的夜空密麻麻地怖滿閃爍的星星，像伸手可及。在香港難得一見的銀河，璀璨絢麗地橫跨天空，清晰易見。與星空如此的接近，彰顯了宇宙的浩瀚、人類的渺小。

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和金錢，可以選擇在室堂高原多逗留幾天，作為基地，到附近立山山系的高山遠足。當中高2,999米的劍岳非常陡峭，難以攀登，1907年以前從未有人成功登上頂峰作出測量。除了立山之外，日本還有很多可以短途攀遊的登山地點，例如北海道的羊蹄山、羅臼岳，四國的劍山，九洲的阿蘇山，甚至富士山等，都有一、兩天的行山路線。到日本觀光購物和享用美食之餘，不妨加插一個簡單的登山旅程，為精彩的假期增添多一點特色。